人人都知道这是以艺术之梦编造的旁氏骗局,但有人选择信以为真。

艺术展 Anna Delvey“据说”art show 在纽约市公共酒店,图片源自:Variety Variety

“我有一个梦想,成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艺术基金会,帮助那些有才华的年轻艺术家。” 

《虚构安娜》女主 《虚构安娜》女主在述说她的梦想

这句台词来自Netflix2022年上映的《虚构安娜》。剧中原型安娜·索罗金Anna Soroki(包装后的名字是安娜·德尔维)用这个梦想骗取了金融机构、银行、酒店以及朋友共计27.5万美元,同时拟造基金会创立的文件试图申请2200万美元贷款未遂。 

安娜出席庭审 真实中的安娜出席庭审,剧中安娜出席庭审

在入狱之后,她把自己的故事版权卖给Netflix赚取32万美金的报酬。现在,她将狱中现代画作进行出售,这个旁氏骗局没有结束,似乎还有了新的发展。入狱之前,她用梦想骗取美国上流人士的信任,入狱后,她以一个积极行动者的形象,骗取着更大受众的情绪。骗子,在某种时刻,可以被描述成一个英雄。

变现之路 

“据说”活动现场 图片源自ins,samjnsn所发“据说”活动现场

假扮成德国女继承人的安娜,其实出生在俄罗斯移民家庭,2019年5月因为大盗窃罪、大盗窃未遂罪和盗窃服务罪,被判入狱4年至12年,又因为表现良好,以及律师的积极努力,在2021年3月提前出狱,出狱不久,因签证过期被ICE拘留。再次入狱后,她用拘留所里的钢笔和铅笔开始画画,并于2022年5月19日将这批作品在纽约市公共酒店展出售卖,并将此次活动取名为“据说”Allegedly 。 虽然安娜还在狱中,没有亲自出席展览,但展览延续了她的戏剧性人格:模特们将黑色长筒丝袜套在头上,身穿黑色礼服、黑色墨镜,崭新的20件作品被她们抱在胸前。 

安娜·索罗金作品 安娜·索罗金作品图片源自:Variety Variety

根据安娜的艺术经纪人透露,这些作品的原版销售价格在40万至50万美元之间。根据原作,每幅制作50个版的版画,副本每张250美元,所有副本卖出250张之后开始涨价。并且这个系列创始人俱乐部持有一半以上,最多只出售48%的作品。这是安娜出售自己故事所获得32万美金之后的又一笔收入。 安娜在拘留所与活动现场进行了视频连线,她穿着橙色连体服在屏幕中挥手:大家好,我是安娜·德尔维。非常高兴揭开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艺术展,名为“据说”。这是我在拘留所时创作的素描集。我想利用我所掌握的有限工具,捕捉过去几年的一些时刻。有些作品很直接,有些则相对抽象。我曾在巴黎学习时尚插画,在这之前还没有真正的写生过。关于我,你们已经听到了很多声音,但这次是我讲述自己故事的开始。 

流量密码

活动现场 活动现场

这些作品是用单色工具,对关于安娜事件的媒体报道,以及一些照片,进行的描摹,如果以艺术技巧进行评判,一言难尽。但现场并没有观众认真的以艺术角度去看这些作品。她们或许是安娜的支持者,期待着故事的后续。诈骗犯为什么会有支持者? 当纽约记者采访画展出席者时,大家抱着学习的态度前来,克里斯蒂娜·温曼认为安娜用有限的材料绘制了这些“艺术作品是她故事的延伸,让观众对她有了深入了解。” 

虚构安娜 《虚构安娜》中的剧情,安娜编造的谎言

如果没有调查记者杰西卡·普雷斯勒Jessica Pressler对于安娜事件的报道,以及将这篇报道搬上荧幕的美国著名电视剧制片人珊达·莱姆斯Shonda Rhimes,安娜在人们心中,还是一个因为想要过上奢侈生活进行诈骗的、爱说谎的拜金女。

安娜的故事可以获得流量,很大原因来自故事的撰写者,对美国社会受众需求的把握。在《虚构安娜》这部剧中,银行因为没有信用证明难以给安娜放贷,她利用代理律师艾伦有一个刚刚毕业的女儿这一弱点,向他讲述作为年轻女性在这个社会的遭遇,激发代理人员的同情心,也激发观众的女权共鸣。当调查记者去找她的父母,挖掘出安娜在2007年16岁时从俄罗斯移民德国,并遭受种族歧视,又激发了种族平等人士的共鸣。另外,更不用说安娜假装富二代,不花分文骗住高级酒店、豪华游艇、私人飞机这种爽剧的剧情,所激发的阶级冲突,毕竟她骗的人,大部分都是富裕阶层。

奢侈品、昂贵的住处以及豪华旅行塑造了她在社交媒体的人设。安娜从开始到现在,都非常注重社交媒体的经营,甚至还为出庭专门做了官方账号,她雇佣知名造型顾问,打造出庭时的装扮,为社交媒体获得一波流量。到目前,她的Instagram账号已经拥有109万粉丝,大概是她入狱前的一倍。Tik Tok上甚至还流行过安娜的仿妆视频。

女孩们都在模仿她。且安娜事件爆出之后,艺术创作上,也受到多人模仿,有些年轻学生学习她配置奢侈品装备,开始一分不花进行社交与生活,最后将其过程进行展览展示。

安娜在威尼斯自拍 2015年,安娜在威尼斯自拍

事实上,安娜的骗术非常拙劣,没有任何高明的手法。比如她与中国藏家、北京X美术馆的创办人黄勖夫的交往。他们在佩斯画廊的晚宴上经画廊主介绍而相识,艺术晚宴、画展、创始人派队,是安娜社交圈建立的主要场景。

安娜与黄勖夫 安娜与黄勖夫,图片源自ins

认识之后,她提议两人一起去看威尼斯双年展,安娜让黄勖夫帮她预定机票和酒店,黄勖夫虽然觉得有些奇怪,但因为金额不大,“两三千快钱,这不是很多钱。”便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。后来安娜没有还钱,黄勖夫认为当人超级富有时,可能就会健忘。

缪斯 3号 X美术馆购藏以安娜法庭受审为原型的作品《缪斯 3号》(Muse No.3,2020年),龚剑,布面丙烯

检察官认为安娜是一个“贪婪的白痴”因为购物打造出旁氏骗局。安娜认为自己如果真的为了钱,会有更快的方法。就像她在《纽约杂志》的采访中说到的“钱,是世界上无限量的资本,但有才华的人是有限的。”

是的,可能她真的为了艺术呢?即便她骗了人。 

如果真的为了艺术

从她最新的画展看,创建安娜德尔维基金会的计划可能是真的。她对《纽约邮报》说过:我有一个很棒的团队,我可能做错过一些事情,但这并没有减少我做对的一百件事。

无题的电影静帧 《无题的电影静帧 17号》

安娜确实谙熟艺术领域。在网飞的剧中,藏家塔莉娅原本想购买一副抽象作品,在陌生人安娜的劝说下,她最终选择竞标辛迪·舍曼(Cindy Sherman)1978年所拍摄《无题的电影静帧 17号》,安娜称这幅作品,是由男性主导的视觉系统中,女性力量的觉醒,成为此剧经典台词。剧中安娜还看上了一座颇有品味和历史的建筑,想租下来作为基金会的办公大楼,还说会请克里斯托(Christo Vladimirov Javacheff)在开幕时包裹整栋大楼。

这很符合一个热爱艺术的女孩,所想象的场景。 就像“据说”这个只存在一晚的艺术活动中,开场演员的狂喊:我是一个杰作。安娜把自己的生活和行为,作为一个作品,那么她的所有素描,都是这个作品的一部分,我们不能从欣赏一个局部,应该从她整体人设,所反映的社会现状来看她。

就像安迪·沃霍尔(Andy Warhol)在1964年创作的玛丽莲·梦露肖像画,反映了美国20世纪60年代的浮躁、衰败、暴力、商业,那么安娜所反映的就是本世纪的虚荣、资本社会的崩塌、阶级对立以及性别、种族等等问题。《玛丽莲》在2022年5月9日拍出1.95亿的高价,成为美国最贵艺术作品。

但是安娜可以吗?至少从目前看,她的商业头脑可能远大于艺术表现。她把艺术当作诈骗的手段,还是把诈骗当作艺术创作的灵感,不得所知。

另方面讲,一个艺术基金会的建立,是要帮助到艺术家,激发他们的创造力,并对这个世界的文化发展有所推动,至少,目前正在创建安娜德尔维基金会并没有让我们看到这些。

我们看到的,还是作为一个符号的安娜,正在塑造着自我的梦想。

内容转载自“艺术商业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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