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是“中国美”??
这个问题,初闻或觉得宽泛、宏大
建筑、书画、戏曲、舞蹈、音乐、设计……
不同的表现形式,带来的感受全然不同
但若真要表态,每人又可以有感而发地说上几句
“它是奶奶缝制的虎头鞋,神气又可爱”
“它是行云流水的书法,笔墨在宣纸上灵动起舞”
“它是爷爷爱看的京剧表演,唱念做打,气韵十足”
为了寻找答案,荷兰制作人巴斯
联手央视导演杨晓飞等人,用3年时间
拍摄制作了一部绝美的纪录片《中国美》
聚焦「天工、虚实、识途、梦回、东西、弘传」
等6大主题
深入徐冰、叶锦添、马可等10位享誉全球的华人艺术家,用精致的影像,真诚地讲述——
中国文化对其潜移默化的影响
并向所有人发问:中国之美,该如何传承?
这两天,象君重温了这部“养眼”的口碑之作
跟着镜头走进璀璨夺目的艺术世界
关于“中国美”,也就有了全新的认知和思考
舞出大地之歌:中国人,跳给中国人看! 你见过为农民跳舞的艺术家吗?
在梯田上架起2000张椅子,于稻田间腾出一片空地。
幕起,飘逸的身影在风中摇曳成绿色的浪涛。
几十公顷稻浪翻飞。
天、人、地,刹那融为一体,看得人热血沸腾。
这是林怀民编舞的《稻禾》。
为了找到与大地之间的联系,体会劳动人民的辛劳,云门舞集的舞者,
在演出前,被全员拉到池上(台湾的鱼米之乡),赤脚、弯腰,割稻子。
西方教育模式下的年轻人,打小就没尝过这种苦。
几次下来,累得腰酸背痛,心中满是怨气。
演出当天,脚踩黄土地,面朝几千张朴实无华的农民脸。
跟着音乐翩翩起舞,这才悟透了真谛——
“大地真的很沉很重,跳舞的时候是需要那一份力量的。”
96岁的大爷,冒大雨赶来。
花上200块钱,也要见见这近百年来,从未瞧过的盛景。
舞罢,动情的大娘,眼里噙着泪水,紧紧拉住林怀民的手,说:
“林老师,你那个舞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懂,可是我从头到尾感动得不得了,你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”
林怀民总说,舞蹈不是一个认知的行为。一万个观众,就会有一万种解释。
而这融入了自然精髓的舞蹈,却又分明显得质朴、纯粹,有一种和谐之美。
在台湾,林怀民这个名字,是神一般的存在。
留美期间,一边攻读学位,一边研习现代舞。
26岁创办“亚洲第一当代舞团”,云门舞集。
以黄帝时代,祭天的大舞命名。
成立之初便扬言,要从中国的传统文化出发,编排中国人自己的舞蹈。
林怀民编舞《水月》剧照(邓慧恩 摄)
被授予“亚洲艺术家终身成就奖”、“二十世纪伟大编舞家”等荣誉称号。
带领舞团,去巴黎、伦敦、纽约、北京、上海、香港等几十个大城演出。可他最初的梦想是“走到台湾乡下,把来看舞的老人、小孩、村民等群众的笑容留住”。
2001年,林怀民将书法与舞蹈融合,创作了气势恢宏的《行草》。
舞者们穿着黑色服装,在白色的舞台上起定、飞跃。
用抑扬顿挫的律动和收放自如的动作,将书法家挥毫泼墨的运力,展现得淋漓尽致。“写毛笔字时,一个简单的‘一’字,就有那么多回转,写字时笔断意连,这跟舞蹈是完全相通的。”
这,就是云门独有的语言。
只是,纵使内心极度渴望奔驰、飞跃。
每一位加入云门的“天选之子”,在云门学会的第一课,便是如何安静下来。
在这里,站桩、打坐是必修课。
一动一静,一张一弛。
掌握了中华文武之道,渲染的舞蹈,便多了那份西方舞蹈中,不曾见过的神韵。
出门旅行时,团员们会随身带上毛笔。
排练前练上几联,心静下来了,感官打通了,舞,也就愈发有味了。“把身体当成毛笔学书法,不一定要写得多好,却可以把它当作想象的跳板。”
在云门跳舞,俨然一场中华文化的修行。
2008年,一场大火,将偌大的云门排练场,变成灰烬。
悲伤、遗憾,在所难免。
但好在,为普通人而舞的云门舞集,早就建立了强大的群众基础。
听闻大火侵袭,社会各界的爱心人士,纷纷慷慨解囊。
铁皮屋彻底拆掉之前,林怀民带领大家和大铁皮告别。(刘振祥 摄) 企业家给赞助二三百万元资金,小学生寄来一百块糖果钱……
整个台湾上下,用5000多笔捐款,重建了云门剧场。
“这是很大的助力和压力,我们现在有五千名股东,我不能负这些人。”
为了这句誓言,林怀民一守,就是46年。
2019年末,72岁的林怀民正式退休。
当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到他脸上,这个为舞团忙碌了大半辈子的“人民艺术家”,
望着舞者们跳舞的样子,动情地落泪了:
“我希望有一天自己退休之后,这个火种要继续燃烧。”
放弃百万年薪去乡下:手作的设计,才有温度!如果说,林怀民的编舞美学,在于扎根土地,与人民产生连结。
那么,服装设计师马可对美的定义,便是《庄子·天道》中的“素朴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”。
2006年,珠海一个拥有100多年历史的园林里,一家“无用设计工作室”,悄然成立。
好好的创业品牌,为何要用“贬义词”命名?
“无用”的背后,究竟有着怎样鲜为人知的故事? 这一切,尽要从这位,“不知天高地厚”的设计师说起。
1996年那会,人均月收入不到1k。
有一位老板看中了马可的设计,提出给刚毕业三年的她,“年薪百万,北京一套房,外加一辆林肯车”。
如此羡煞旁人的条件,马可,却当场拒绝。
“我把做设计当成理想,可所有企业都把我当成赚钱的工具。这个我绝对不能妥协。”
于是,四年后,这位有着“雄心壮志”的设计师,走进中国乡村,亲自记录下——
农民们亲手打磨的椅子,结实耐用,可以一代代传承下去;
他们缝给孩子的衣服,从舒适和保暖出发,一针一线,都饱含爱和祝福……
就这么在他们家中,盘腿上炕,纳鞋底、绣纹样……
马可忍不住感慨:“这些满是生活气的器物,比我们现在用的,要奢侈的多。”
然而,却有不止一位手艺人对此感到不解。
“你不觉得我们这个老手艺是没用的东西吗?我们靠它连基本生活都保证不了……”
“连我们子女都不愿意学,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跑到山沟里来做这个?”
这些话,一字一句地扎进马可的心里。
她想为这些,即将消失的手艺,做点什么。
然后用余生所有的时间去验证,这些“无用”的东西,是否还会有别的价值。
她把这些民间手工艺人,邀请到工作室。
从纺纱到织布,都交由他们负责。
再通过设计,将民间的文化元素融入。
一件手作的衣服,要花2~3个月才能完成。
2006年6月,距离创办无用工作室仅2个多月时间,巴黎时装工会主席迪迪埃·戈巴赫,找到她。
盛邀这位潜心山林,淡薄物欲的中国设计师,向世界展示「中国之美」。
马可,却犹豫了:虽然做了多年设计,但登上国际舞台应该拿出什么作品?
后来,转念一想:要做就做中国原创的,能表达中国精神文明和中国人灵魂的东西。
就这样,半年后,马可带着「无用之土地」系列作品,首次亮相巴黎时装周的舞台。
著名导演贾樟柯,将她的传奇故事,拍成纪录片《无用》,一举夺得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。
“大家从没见过这样的设计,这就像(在时尚界)投下了一枚炸弹。”
可就是这样一位享誉国际的服装大师,却将自己比喻成“筑沙滩城堡的小孩”——
尽管沙滩城堡的结局,一定是被海浪覆盖,但对于孩子们来讲,仅是沉浸在筑沙滩城堡的过程中,就已经足够快乐。
这,便是创作的最高境界。
为此,她经常扪心自问:我做设计,是否还有除了“沙滩城堡”以外的东西?
那东西,是杂质。哪怕只有一点,也会让设计,失了纯粹。
片中有一幕,是穿着粗麻衣服的马可,对着镜头讲述身上这条裤子的制作由来。
从种植到收割,从沤麻到剥麻,再将这一根根的麻线搓出来,纺成布。
她脑海中闪过的,是一幅幅清晰的画面。
“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物,大致可以分为两类,一类是有生命的物,另一类是没有生命的物。”
物的生命,是创作者赋予的。
当手工制作为它注入了足够的专注和情感,这扎根于中国土地上的原创,也就有了温度。
中国美,远不止于此 不管是林怀民,还是马可,他们都深深地热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。
也因此,他们创作的“中国美”是丰盈的,饱含深情的。
而在《中国美》中,还有不止一位这样的艺术家。
他们以中国美学为内核,为我们勾勒了一幅幅,当代观下的中国传统之美。
台湾摄影师李屏宾,在别人眼中,就是一个“带有东方文化的人”。
从小受中国文学的影响和中国美学的熏陶,这位七次获得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摄影奖的大师,
对“中国美”的定义,是镜头里的“暗”。
1984年,《策马入林》开拍。
预算有限,如何在摄影棚中造一个具有东方韵味的“寺庙”?
不顾众人反对,李屏宾大胆尝试起了自己偏爱的“暗调”。
将照射摄影棚的灯光,从100万瓦,降低到10万瓦。
方案一出,就被帖上了“外行”的标签。
不曾想,成片后,日本导演木下惠介竟亲自跑到台湾,询问场地所在。
“中国文化,讲究天地人。只有用最原始的自然光线,才能呈现出真实。”
《策马入林》开启了李屏宾对中国色彩、中国影像的探索之路。
自此,他的镜头开始追求“黑中有黑,黑中有白”、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”的中国画境界。
它是《刺客聂隐娘》中浓郁的大唐氛围,是《太阳照常升起》中可遇不可求的沙漠奇景;是《长江图》里仙境般的神秘色彩,亦是《海上花》中的暗流汹涌……摇弋的镜头,留白的画面,都将情意和故事融于其中。
李屏宾说:真正的中国美往往不为眼睛所见,却隐现于蓦然回首间。
那,便是中国文化的厚重感。
不止影像,美籍华人作家白先勇,亦在昆曲的舞台上,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。
1987年的,上海昆剧院上演了全本《长生殿》。
谢幕时,掌声雷动。观众席上的白先勇,感动得热泪盈眶,久久不能平静。
“我看到这了不起的艺术,经历十多年动荡之后的浴火重生。”
“中国文化,还有希望。”
动心起念,白先勇当下决定:要将这绝美的中华艺术,传承下去。
集合了两岸三地,一流的创意设计家,共同打造青春版《牡丹亭》。
借由昆曲这种形式,将中国人的情与美,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先后在台湾、香港、北京等地上演,场场爆满。
从此,传统文化推广这件事,白先勇一做,便是十几年。
另一部影响了白先勇一生的巨作,是曹雪芹的《红楼梦》。
出生于抗日的动荡年代,39年没有回大陆。
《红楼梦》里的人世沧桑与起起落落,白先勇都亲身经历过。
他把这部巨制,列为自己「一生的书」。
在之后40多年的(美国)教学生涯中,带向世界。
镜头面前,谈起自己与传统文化的牵绊,白先勇笑着说道——
中国文化的DNA真强,不管我走多远,离开的时间有多长,最后还是会被它影响,回归到它。 此言不假。
曾经,西学东渐,文化的衰微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一股隐痛。
但文化的记忆却是永远不会消散的。
当我们离远一些,再回头去看,就会明白中国文化是什么,而又是什么塑造了我们。
这,大概也是《中国美》这部纪录片,真正想传达的。图源:纪录片《中国美》、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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