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文字设计,普通人总觉得它离我们很遥远,属于不太了解的那种存在——第一反应大概是宋体、黑体、方正,商品包装上的字,又或者城市雨夜中的七彩霓虹招牌。

字体设计?雨夜?霓虹灯?/Unsplash

在目前国内的设计行业中,人们对图像的关注度远远比字体要高得多。我们对字的理解也都大多停留在文本含义而不是它的呈现方式上。

但字体设计真的只可远观吗?身为普通人的我们,又需要做什么才能成为字体设计师呢?

左佐是左佐工作室的主理人、一位字体设计师、畅销书《设计师的自我修养》《治字百方》《排版的风格》和《字里风景》的作者,同时也是SGDA深平协会员。我们与他聊了聊字体设计与我们的距离。

《设计师的自我修养》中关于《荔枝》logo的部分。/受访者提供

2月16日,广州BIGGER书展,《惊蛰青年》记者翻开一本有关于廿四节气的书,迅速找到“惊蛰”那一页。 

BIGGER当天的现场实拍,不愧是惊蛰!这一刻人与字的共鸣,跳脱了节气,也跳脱了设计。“惊蛰”二字此时和读者的关系是私人化的,蕴含个人情感的。

这是我们与左佐的遇见。

除了琳琅满目的书,他这次的展品还有限定款的 “荣华南41号”帆布袋。

以老街为灵感的帆布袋。/受访者提供

和其他受过电脑精准打磨的字体不一样,“荣华南41号”的招牌来自越秀区的一个老小区。左佐说:“这几个字很好看,意思也很好,你可以解释成‘荣华如南柯一梦,不如肆意生活为好!’当然还有一个更悲观点的解释‘荣华太难,死了好!’。”虽然不知道这块招牌的来历,但也多亏这份未知,让我们可以去自由畅想。

如今被工作推着走的我们习惯于穿梭在大街小巷,却鲜少有时间慢下来揣摩一座城充满古早味的文字印记。很多人意识不到,文字设计也是具备时效性的。

有的幸运儿会因为“主人”的偏爱被保留下来,但更多的正在逐渐被人遗忘。 

买不到的公用电话牌。/受访者提供

“《字在城市》那本小书里,我拍了一个‘公用电话’的字,我记得是在路边报刊亭买水,边上坐着一个阿叔和一个阿姨在用粤语聊天,我抬眼看到门上贴着一个旧式的‘公用电话’铁牌,紧挨着的是新式的,不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,已经没人用公用电话了。我问阿姨这个卖不卖,老板说不卖,自己留着。我还挺开心,觉得有些人的有些东西是不会被钱买到的。”

活在21世纪的我们每天在键盘上敲敲打打,就连拿手机摸鱼的时候也逃不开文字的魔爪。但我们对文字的了解,其实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多。

很多字,我们用不上,也接触不到。大多数人一生中日常使用的,仅仅占国际码6763个汉字里的3000多个字而已。设计一套字体需要了解和做完6000多个字,平日的包装设计、平面设计用到的变形字、生僻字也比普通人更多。

就好比随处可见的星巴克咖啡。/Unsplash但至少在看咖啡店logo、奢侈品名字和包装袋上的文字时,我们能直观地感受到自己与文字设计的关系。 

文字设计,很专业,也很接地气。它源自于生活,为生活服务,我们也服务于它。

成为一个看上去冷门又高端的文字设计师,需要分几步?

左佐工作室公众号的推文里,有一篇文章讲述了他其中一位学生的故事。这位学生没上过大学,在做过各种普通工作后,最后投奔了字体设计。

多人的线下教学终于又能实现了!/受访者提供

一个人如果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高学历,是否适合做字体设计?

谚语有云:只要功夫深,铁杵磨成针。在左佐的眼里,“任何技能的获得都与学历无关,只需要长期大量的刻意训练,基本都会掌握。”

通俗一点可以理解为,只要你见到的东西足够多,你不需要通过上哈佛来判断某件物品是不是丑东西一样。当然,我们对美和丑的定义各有千秋,但审美和制造美的技术的确可以日积月累。左佐一开始就并非专业学设计出身。“我写过书,卖得也不错;上学的时候,作文经常被当范文读;小时候我妈找人给我算命,说我长大了是用笔杆子谋生……”他谈起自己与文字的宿命起源。万万没想到,算命先生的以文字为生,竟然是以设计文字为生。

从硬件上来说,要想做字体设计师,得有一台可以安装adobe、illustrator和字库软件的电脑。一般苹果电脑用的字库软件是glyphs,PC机用fontlab,紧跟着就是学会使用这些工具。

其次是得做到学习与积累、坚持和自律。用一个量化的例子来说,如果想做一套字库,一个人一天做10个字,做完6763字就需要近两年。

 《雨线体》里确实能看到很多生僻字。/受访者提供

左佐在方正字库发布的第一套字库雨线体,就用了两年半的时间。

他说:“要命的是这两年半是一个不断妥协、成就感逐渐降低的过程,汉字数量和样式太多,过于个性的设定,势必会导致一些汉字难以匹配,所以就会妥协。更要命的是,一年前设计的字形,一年后再看会因为眼光变化而一再调整。所以,我的经验是,开弓不回头,做完再回头。允许瑕疵,但杜绝敷衍。”

”允许瑕疵,但杜绝敷衍!“/受访者提供

技术可以分享,但阅历还是得靠自己积累。作为一位资深的字体设计师,他表示就算能把自己摸爬滚打的经历都复述出来,但所有的事情也还是得靠当事人经历过才能亲身领悟。

人们习惯向前展望未来,他却喜欢向后重温过往。向前的终点是死亡,向后却能看到让人珍视的东西。年岁越小的人经历少,失去的也越少,所以不会承载对很多失去的东西的祈求、惋惜的沉重感受。随着岁数增长,人的情怀与寄托就越多。

“就像你看到一个人,肯定会知道他有一个更原始的版本,他爸和他妈。无数旧东西会融合成新东西,新东西的一半基因来自于旧东西。”

他设计的字体《国风铅印宋》就是对冷门字体的复刻保存。/受访者提供BIGGER展览结束的傍晚,左佐打车回家。出租车司机师傅用一口广普问道:“靓仔,这附近怎么这么多人?”他说:“这边有个书展,周末来了很多人。”于是,司机师傅满足地说:“广州的活力又展现出来了啊!”

“旧”的人与字造就历史,“新”的人与设计负责解构重组、再赋予它新的活力。城市与市民、字体与设计之间一直是如此紧密。

撰稿 瑞亚

编辑 西西

校对 杨潮

排版 吴鲁笑

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公众号:惊蛰青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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